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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中秋十二时辰【未时】---秋归.全员

感谢 @绾璞萍  @两泪涟涟  @城南烟胧  @籽逸  @一夕双木 的支持帮助

  

壹

  

  中秋。

  

  廖漠的天河高挂着月，皓月当空，波线扭转，伸手洒下一片星辰。微闪微烁，美轮美奂。

  

  秋季的天是微寒的，过了这轮满月，又会入冬。带着秋香的季风浮过，凉意勃发。橙黄的枯草低首又低首，败叶打着涡旋落下，坠入泥中，伴着月香开始新的轮转。

  

  楼檐边口渡着月光，泛着波丝。瓦间中的夏虫卵巢，石缝里的秋光月色，风间丛里，带着饼的香。

  

  从死生之巅向下，是红橙的灯笼，一盏接着一盏，一条错成一条，一片连成一片。由手艺人搓起的细绳，轻轻的拉拽着，挂在门前，檐下。火光随着笼动，笼罩随着风动，粗麻绳又随着盏，一个接一个的摇，不知开头在哪，也不知尽头。灯盏就一排摇起一排落下，层层叠飞，向外翻飞着。

  

  薛蒙站在门口，少有的宁静。

  

  美，美极了。

  

  这就是当年他们守下的蜀中。

  

  他们的家。

  

  “薛掌门！”身后传来脚步声，“宴会开始了！再有一盏茶就是中秋了！”

  

  溯忆被打搅，薛蒙也不恼。男人垂额又望了眼山下的凡俗热闹，敲敲打打。童稚讶声，一派的繁荣昌盛，锦绣美好。薛蒙嘴角不禁勾起了点点笑意，又可以从中窥见些许年轻的恣意放纵。

  

  “....薛掌门？”门徒在旁轻声询问。

  

  “嗯。”薛蒙答了声，转过脸，迈步走去，眉梢眼角洋溢的都是许久未见的欢愉和傲气，他扯着嗓子，嚷了一声，“来了！今晚都给我敞开了，谁趴下罚谁！”

  

  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大跳，遂又反应过来，个个笑的开怀，杂成一团。

  

  “掌门你也一样啊！”

  

  “哈哈哈喝！”

  

  “谁趴谁犊子！”

  

  “大家中秋快乐啊！尽了这杯酒，都他妈笑！”

  

  “同乐同乐！！”

  

  “！干！”

  

  火热的气氛瞬间被点燃，众人杯筹碰壁，壶碗相接，饭桌上的菜香弥漫，桂花酒香四溢。薛蒙眉梢高翘，举着酒盏，脚直接蹬在木椅上。

  

 

  

“同乐！”

  

 

  

贰

  

  中秋佳节，圆月高照。树下的虫草显得格外寂静，山里山外，热热闹闹。长街小巷，对镜胡同，花灯戏曲，黑夜银星。

  

  一切的一切如此美丽，一只银蝶蹁跹而过，它穿过人群木丛，越过灯盏烛流，飘过黄泉冥河，于桥，于河，于路。

  

  它穿过一人的发丝，高襟衣裳，玉带挽发。

  

  是谁？

  

  是女子亦或君子？是豪杰亦或闺秀？玉指薄茧，步履轻盈，是叶忘昔。

  

  花灯映着她的颜，斑斓的色彩看不清她的表情。她仰着头，望着月。

  

  “南宫...”呢喃细语。

  

  叶忘昔拿了灯盏，施了笔墨。

  

“忽疑君到，漆灯风飐，痴数秋星。”

  

  叶忘昔捧着灯，静静的站了一会，遂又弯腰，轻轻的将花灯放进河流。水将它向远处推送着，波波递进，层层涟漪。

  

  她抬头，她瞧见明月上有一支潺潺的小溪，恍惚间她又听见了风带来的声音，她张口，随着那个熟悉的声嗓悄悄祝福道：

  

  “南宫。”

  

  “忘昔。”

  

 

  

  “中秋快乐。”

  

  南宫驷伸出手，高举过头，皎月从指尖透进来，照映在他的眼瞳上。

  

  忘昔，中秋快乐。

  

  “驷儿。”他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呼，“来吃月饼了。”

  

  “娘！”南宫驷回头笑着答到，女子正朝着他招手，眉眼盈盈。

  

  “来了！”

  

 

  

叁

  

  黄冥的天总是昏沉的，叆叇红云，亘古不变的沉闷。但今天似乎突然间窥见了破晓，橘黄的天点滴了些许月色。

  

  长街尽头奔出两个孩童，前面的赤着足，“哒哒哒”的跑的飞快，身后的少年年数瞧来稍大些，衣料简朴，还打着三两个补丁。他拎着鞋，追着前头的赤脚娃儿，“快把鞋穿上啊！要凉的！别跑了啊，穿鞋！”

  

  “我不！”前头的孩童蹦了起来，“你凭本事追上我，我就穿！”说完又拐进巷子里不见了踪影。

  

  青年在巷口撑着膝喘气，后面又跑来一小子，高举着牛皮纸袋，气喘吁吁的高声叫嚷：“师父！橘子月饼！你们的橘子月饼又忘拿了！”

  

  奔来的时候还绊了一跤，差点摔倒。

  

  耳边突然炸出了声嘹亮的嗓子，气贯长川，一看就是个粗糙汉子。

  

  “小柳子！你可小心些咯，可别摔出个脑瘫天天和你弟一起去祸害别人家的橘子勒！”

  

   薛正雍说完就被身旁的女子捅了下，贱兮兮的挠了挠头。

  

  南宫柳回头，笑道：“正雍叔叔！王夫人！”

  

  “诶！”薛正雍应了声，踢开院门，把夫人扶了进去，遂又扛起了大包小包，扔进了院里。

  

  “小柳子，”薛正雍道，“快去追你弟吧，一会又不见咯！”

  

  “嗯嗯！”南宫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，一会就没影了。

  

  薛正雍突然笑了起来，“哐”的把门关上。

  

 

  

肆

  

  盈月转过了朱阁，正正的挂在窗棂的中央。

  

  楚洵靠着墙，向外望。

  

  在巷间的三个孩童，在庭院的两户人家，在舞剑的一位老者。

  

  还有庭院的一株海棠花。

  

  他听见打闹的顽童，他嗅见冰皮的月饼，他看见凌厉的剑法。

  

  断水配着海棠在月光中流转。

  

  剑舞的极美，花开的正盛。

  

  怀罪之人的赎罪之果，尽管心中膈应，但楚洵不得不承认，确实是美的。

  

  他心中清明，对于怀罪终归是复杂。

  

  但他也不明白自己该当如何。

  

  就这样吧，他想。

  

 

  

  他突然望见有一簇极细的光丝透了进来，不禁哑然半响，复又失笑。

  

  中秋了吗？

  

  连黄泉都有的光芒，倒是少见。

  

  楚洵微微的笑了，一如既往的温柔。他缓缓拿起面具，覆在面上，喃喃低语。

  

  “婉儿，澜儿。”他道，“中秋快乐。”

  

 

  

伍

  

  银蝶又飞跌，它醉入黄泉流水，漂浮又至人间。

  

  梅家两兄弟正对饮烛弈。

  

  姜曦对窗望月。

  

 

  

陆

  

  蝶翼扑朔，上下扇飞。

  

  它忽的行至一小村上方，下方灯流茫烁，几个村民提着篮子正冲冲的往一个方向赶着。

  

  它飞的近些。

  

  菜香弥漫，桂花酿酒。

  

  村民们踏过石板，渡过小桥，敲开木门，递上篮子，送上祝福。

  

  蝶更近了。

  

  它翩跹进了屋，他看见拎着竹篮发愣的人。

  

  是仁医，是师昧。

  

  又是妄图赎罪的人，又是自认为拥罪的人。

  

  师昧从未想过有一天，会有人再将温热饭菜千里迢迢的送在他的手上。

  

  以前不敢想，他不信。

  

  现在也不敢想，他怕。

  

  但世事无常，他原以为罪必会抵消他一切的良知和善意与执着。却不料暗影与光芒本就是相辅相成，谁也不能决定谁，谁也不能原谅谁。

  

  更不会因两厢相交而荡然无存。

  

  他还记得刚刚耳边传来的温柔话语，朴实粗犷的让人眼酸。

  

  而现在手上的温度更是灼了心，令他不知所措，不知去处。

  

  他们唤他神医。他们心存感激。

  

  他们在中秋来临时为他献上了最美最好的祝福和礼物。

  

  再无他。

  

  师昧轻轻的放下篮子，又轻轻的打开。

  

  他一点点摸索着篮子的形状，每一步都小心到了极致。

  

  “神医！”门口突然传来了人们的敲打声。

  

  师昧一怔，连忙起身开门。

  

  “不是已经来过了吗？”他边开门边道，“还麻烦你们跑这一趟。”

  

  周遭突然寂静，师昧又怔愣了下，以为自己说错了话。

  

  他正想开口解释，却突然听见了一声整齐划一的祝贺。

  

  “神医！中秋快乐！！”

  

  师昧突然茫然无措，半响不动。

  

  他听见村民们满含笑意的声音：“您也要祝贺啊！不然没效果的！”

  

  他又听见自己的声音，带着哽咽，带着颤：

  

  “中秋快乐。”

  

 

  

柒

  

  “晚宁！”墨燃急急的奔来。

  

  楚晚宁看着被惊吓而飞走的银蝶，不禁无奈。

  

  “怎么了？”

  

  “中秋快乐，”墨燃端着月饼，极深的眸色里满含笑意，“晚宁。”

  

  楚晚宁望着墨燃，看着他背后飘摇不定的柳枝，看着黑夜中的繁星点点，不禁笑了起来。

  

  墨燃一脸傻样的跟他说，晚宁，中秋快乐。

  

  楚晚宁突然觉得人世间一切都是如此的神奇且美丽，爱恨情仇，缠绵缱绻。

  

  还有心上人的一句晚宁。

  

  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。

  

  轻轻的，痒痒的。

  

  他的墨燃捧着他精心做的月饼，赶在圆月当空的那一刻，急急忙忙的跑过来，跟他说一句中秋快乐。

  

  这是他曾经想也不敢想的事。

  

  但如今就在他的眼前，身边。

  

  那句话带着切切实实的温度将他裹围。

  

  他不容的眼眶发酸。

  

  楚晚宁忽的抬头，凝着所有的，两生两世的温柔和爱意，对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，献上了一次最不可发现和控制的献祭。

  

  他轻声的道。

  

“墨燃，中秋快乐。”